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负韶华•战鼓急 (第1/2页)
姜楠被林清瞳从崖底的树丛中揪了出来。据他所说,离地还有五六丈的时候,他突然脚一滑栽了下来,关键时刻,他急中生智、处变不惊地往山崖上送了一掌,借助反冲的力道够到了崖底的树枝,拉了一把作为缓冲,最后一个跟头栽在树丛里。
饶是他说得天花乱坠,事实是,他脱臼了一只胳膊,骨折了一条腿。
姜楠痛得面色发白、汗如雨下,被扶着勉强坐起身,用没脱臼的那只手抓住林清瞳,咬着牙问:“怎么样?有找到吗?”
她怔了怔,气得甩开了他的手,面上的泪痕犹在:“没有!”
“那就好……”姜楠松了一口气,额上的汗顺势滑落,“我还以为……你见到了小雁儿的尸体,才……才哭成这样……”
贫嘴薄舌!林清瞳刚想再推他一把解解气,却听他继续说道,“……原来,你也怕见到我的尸体啊……”
她蓦然收回了伸到一半的手,抿着唇嘟囔:“没事咒自己做甚么……”
明明是分筋错骨的痛,姜楠却埋下头,若有所思地笑了:“这样,也够了……”
“够甚么够啊!都伤成这样,是够了!”林清瞳白了他一眼,“你自己能走吗?”
“不能……师姐会接骨吗?”
“不会。”
“我也不会。那师姐先自己上去罢,如果能找到人再来救我。”
“我不走。”
“师姐不走,难道在这里陪我等死?”
“呸!我背你。”
“甚么?”
“我背你在这崖底下走,兴许能找到出山的路。”
于是,姜公子就觍着脸皮,爬上了林清瞳瘦瘦窄窄的背,面露坏笑地望山谷外而去。
二人历经种种艰难险阻,终是出了山,寻了医馆,接了骨。林清瞳租了一辆和那运尸首不相上下的板车,把风度翩翩的姜公子拖回了客栈,正赶上赵攸怜从魏州寄来的第二封信送到。
第二封信写得不似第一封那般仓促,信里说,皇甫罗的丧事已经办完,只是林卿砚的伤有些反复,还需留在魏州调养几日。
林清瞳将信通读了一遍,便撂在了一边,转身下楼去端晚饭上来。姜楠对她这一副贤妻良母的做派很是受用,巴不得林卿砚和赵攸怜在魏州多待几日。
赵普安葬好皇甫罗后,又连夜赶回了汴京城——他还没有忘记,他是大宋的宰相。
林卿砚则被赵攸怜扣押在了魏州,日日躺在床上静养,将大夫开的那些益气补血的方子喝了个遍。赵攸怜还煞有介事地举着一根绣花针威胁他,若是再敢把伤口给挣裂了,她就拿针线把它们一针一针地给缝起来,让他见识见识她练了好几年的女红。
好不容易安生地歇了五日,林卿砚开始担心起姜楠和林清瞳这一对冤家,怕他们单独相处久了,又生出乱子。他分析得在理,赵攸怜也不禁心生顾虑,只得做出了妥协,同意回汴梁。
然而,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推开汴梁城外客栈房门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是林清瞳侧坐在床榻边给姜楠喂饭的情景。
这幅岁月静好的图景,实在与他二人的画风不大相符。
“哦,你们回来了啊……”姜楠抬起头懒懒地瞟了门框中的二人,并无半点雀跃之情。
林清瞳回过身将粥碗放在一旁,站起来带笑颔了颔首:“师父师娘。”
林卿砚没去纠正她称呼上的不妥之处,而是拊着掌走到姜楠的榻前,一副大快人心的神情:“江南公子,你这不仅伤了手,甚么时候还断了腿?”
姜楠咧嘴一笑:“失误,失误……”
赵攸怜这才注意到姜楠裹得像个粽子一般的腿肚子和吊在脖子下的胳膊,不由得失声:“姜楠!你这是怎么回事?甚么时候受的伤?”
“欸,你别担心他。”林卿砚一把拦住了要上前探视的赵攸怜,对上女子迷茫的目光,他含笑解释道,“他啊,自有人照顾。这伤伤的正是时候。”
姜楠偷瞄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林清瞳,见她神色微冷,识趣地支起上身去够床榻边的粥碗,用伤了的那只手端着,另一手舀着调羹:“别给我瞎说,我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哪里就有人照顾了……”
话说到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林清瞳截过他手中的粥碗,毫不在意地坐回床边,舀起一勺粥送到了他的嘴边。
“张嘴。”
姜楠看得一愣,忙张开了嘴。
这咸粥硬是被他喝出了浓浓的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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