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伶俜半佩•候成双 (第1/2页)
晚风习习,转眼晚宴便开席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张奉洵的束发一丝不苟,一袭红袍衬得满面红光,他端着酒樽在圆桌间游走,挨个敬着酒。虽然宾客都颇有默契,不忍将新郎官灌醉,害得新娘子空守新房,奈何宾客甚众,这一圈下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酒过三巡,本是文质彬彬的书生,已经醉了七八分,倚在座上双颊通红、口齿不清起来。
林卿砚揩去指尖的花生渣,端起酒杯施施然起身,拖沓着步子缓缓走到新郎官跟前。
“奉洵啊……”他一掌拍在新郎瘦弱的肩膀上,大着嗓门,舌头也打起了结,似是醉了,“以后,芊儿,我妹妹,就交给你了!”
张奉洵赶忙拉开椅子,站起身来,信誓旦旦:“二哥你放心!小生定会好好待芊儿的!”
林卿砚一把揽上男子的肩膀,对着他耳边说悄悄话一般,满口酒气:“奉洵,有一件事我突然绕不过弯子来了……你说,照理,你长我一岁,可现在你娶了我妹妹,我们这孰长孰幼啊?”
“这……”张奉洵也是一怔,随即咧嘴笑道,“论年纪,是小生长;可论辈分,二哥是小生的内兄。我大唐礼仪之邦,当以辈分论长幼!”
“说得好!”林卿砚赞许地连连拍着他的肩膀,“那我就不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新郎官红着张脸答应着。
“对了,方才你敬酒之时,姐夫似乎恰巧离席了。自今日起你们便是连襟了,就是不论尊卑,光凭这亲缘关系你也该再去敬他一杯才是!”
“方才郑王爷不在?”张奉洵犹疑着,说实在的,他早记不清刚刚敬了哪些宾客。
“礼多人不怪,再去敬一次,总不会错!”林卿砚摇摇晃晃地拽着男子,“走走走,我陪你!”
张奉洵被他拖着,匆匆忙忙地握起酒樽跟了上去。
“姐夫!新郎官来敬你了!”林卿砚大着嗓门嚷嚷着,走到李从善跟前,方松开手中被揉成一团的红绸衣襟。
张奉洵慌忙理了理自己肩前的衣料,含笑举起酒樽:“郑王爷!”
李从善闻声扭过头来,安坐位上,淡淡地举起酒杯致意。
摆甚么臭架子!林卿砚又是一阵忿然。他看不惯这姐夫已不是一日两日了,不忍教姐姐和爹娘为难,每每咽下这口气。如今,还是正事重要!他缓缓运气,掌心蓄力,隔空往张奉洵的后背一送……
张奉洵只觉得一阵劲厉的风吹得他一踉跄,等他反应过来,杯中酒已洒了李从善一身。
“啊!奉洵,怎么如此不小心?”林卿砚惊叫一身,赶忙上前,要用自己的袖子拭去郑王身前的酒渍。
张奉洵的酒醒了大半,愧然地愣在原地。李从善面露嫌恶之色,不便发作,却又看见他这桀骜难驯的妻弟竟一反常态如此讨好他,一时愕然,来不及拦阻他。
林卿砚一手拉开李从善的半边外襟,一面将袖子蹭了上去,说道:“姐夫,我看你还是把外袍脱下来,换一件罢。”
“不必了!”李从善反应过来,窘迫地站起身,伸手欲将男子挡开,却发现这看似瘦削的小子下盘极稳,怎么也推不动。
“姐夫你何必客气!”
林卿砚嘴上说着,一边揪着李从善的衣襟,丝毫不理会对方的动作。这一来二去,混乱之中,李从善外袍的暗袋里抖落出一样小东西,在夜色中一晃而过,往地上坠去。
电光石火之间,林卿砚眼疾手快地俯身一捞,将方形的玉佩攥在了手心里。他缓缓直起腰,将玉佩递给李从善,懒懒散散的样子:“姐夫,你的东西,嗝……掉了……放心放心,没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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